“奴婢體質清奇，從小就能將蠱蟲養在體內，但憑這一點，奴婢就和別人不同，若是留妃娘娘有所用，奴婢願意做這樣的血引子，讓你去控制想要控制的人。”

留妃聽了，眉頭微微皺起，心思倒是有了淡淡的向往，他知道，墜兒必定是個不尋常的人，要不也不會在身體受到這樣大的摧殘之後，還能夠保持相對旺盛的精神。

“一派胡言。”

雖然這麽想，留妃還是要克制住自己，在討價還價的戰場上，如果一開始你就將自己的所求表現出來，就會失去先機。

好可惜呀，自己懂得這麽多的道理，可是歸根結底，都無用武之地了。

“奴婢說的句句屬實，劉妃娘娘如果不相信，可以去問宮裏頭的人。”

“你是在搞笑嗎？分明知道我現在是癲狂癡傻的狀態，卻還要讓我去問別人？”

墜兒聽了，順手就甩了自己幾個嘴巴子，“奴婢糊塗，奴婢只是求證心切。”

“你說，這種體質是娘胎裏面帶來的，還是你從小有意培養的？”

說著，留妃上下打量著墜兒，像是要從他身上發現別的東西，墜兒連忙站直了腰背，說道，“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，那個時候也是迫不得已，如果不這麽做，自己必定是要餓死的，生活所迫，什麽做不到的事情奴婢都會去做。”

留妃搖了搖手，示意他不用再繼續往下說，他微微皺著眉頭，“可是你最大本事也被喬汝寧發現，不是還因此惹來殺身之禍嗎？”

“喬汝寧血口噴人，薛玉言是被別人所害，喬汝寧必定是為了掩護背後的真正黑手，所以才先發制人，奴婢雖然可以用蠱蟲蠱惑旁人，可怎麽可能讓薛玉言死呢？”

留妃不置可否，可是從他的眼神中，墜兒還是感到了一線生機。

“你的身體已經被破壞，若是再將蠱蟲養在裏頭，你確定自己能活得過嗎？”

墜兒堅定地說道，“奴婢的身子自己知道，說是能夠扛過此劫必有後福。”

留妃聽了，稍微思索片刻之後，笑道，“可見你真想活下去，可是怎麽辦呢？皇後將你送到我這裏，就是要看到我將人殘忍地折磨致死，若是達不到這個目的，也許改天，就是我站在這高空懸索之上了。

墜兒的心頭寒涼，他稍微楞住了一下，“這麽說，娘娘是不願意救我了嗎？”

留妃不說話，可即便是在寒風中站立，墜兒都能聽到他的嘆息聲，“你和我從前很像，只一味想要活下去，卻不知道，有的時候活著比死去更痛苦。”

“奴婢就是一條狗，奴婢就想要活著。”

墜兒痛苦地說，聲色俱厲，一邊說，他一邊看著下方，那麽冰冷的湖水，要完全遮蓋一個人的身體，那該是多麽深重的絕望啊？

他從來沒有想過，自己有一天要面臨這樣的生死抉擇，原本以為好日子已經開始了，可是現在看來，地獄之行才是最終的歸宿啊。

“這樣吧，我給你找個替死鬼，你若是有辦法處置的他，這條命就算是你白撿的，如何？”

墜兒對過往的絕望還沒結束，這一句話卻像是一團火焰，將他往後的人生照亮，墜兒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，不讓鼻音幹擾他的說話，他說道，“娘娘說的這個人在哪？”

“就在後頭的屋子裏，你等一下。”

說完，留妃重重地吹了一下口哨，不過一會兒的功夫，就聽見屋子裏頭傳來了咯吱咯吱的踏板聲，墜兒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，他知道，也許抉擇命運的時刻，真真正正到來。

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，看起來要更加不堪，一雙眼睛凹下去，就像是失去了光澤的玻璃珠子，墜兒見狀，聲音裏帶著冷漠地說道，“按照留妃娘娘的意思，我們誰將對方於死地就能得到重生，對嗎？”

留妃拍了拍手，像是要彈去手上上的塵埃，他說道，“你還算聰明，懂得叢林法則。”

墜兒搖了搖頭，“這些並不算什麽，可如果留妃娘娘一言九鼎，便是墜兒這輩子的造化了。”

“你怎麽沒有想到，這個人活下來的方式也許和你一樣，也是通過殺掉其他人呢？”

墜兒這才認真地看著面前這個人，看起來不過是十五六歲的骨架，可是容顏蒼老，竟像是三十歲的，全身瘦骨嶙峋，可偏偏是那一雙眼睛，像是來自深淵的凝視一樣，若是長久地盯著他看，渾身發緊。

他稍稍閉住了眼睛，嘆了一口氣，“雖然知道是這樣的結局，可是為了活下去，奴婢還是願意一試的。”

“那就開始吧。”

說著，留妃將椅子往後靠了一些，那個女人嘴裏念念有詞，又要轉過身來跟留妃討要什麽，留妃不過是冷冷地看著他。

墜兒的精神高度緊張，他穩定好自己的雙腳就打算發起進攻，可是很快，他就發現了對方的劣勢。

他的手始終被捆綁住，細密的鋼絲在他的手臂上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，他掙紮著，像是要讓留妃解開她身上的鋼絲鎖扣。

可是很明顯，留妃並不打算這麽做，他並沒有只是雙方應該做出什麽動作，不過是以一個絕對旁觀者的狀態看這件事。

那麽墜兒就明白了，不趁著這個時候將對方置於死地，難道還要等他回過神來，將自己推入深淵嗎？

他快速移動到對方的身後，伸出手去將他一推，那個女人果然一個趔趄，瞬間就被推到離平臺斷裂處不足一米的地方。

女人哭喊著，嘴裏罵罵咧咧著，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囚禁太久，說出的話竟然一句都聽不懂，墜兒閉著眼睛，要將她繼續往下推，可是胸前突然落下了一個足足的撞擊，胸口的疼痛立刻蔓延全身。

他睜開眼睛，那個女人發瘋一樣的用頭撞自己的胸骨，這樣拼盡全力。

還好自己是站在背對平臺的地方，墜兒忍住疼痛，重新站起來，這一次，他一點都不會退卻了，重新將雙手握在前頭，在女人掙紮的時候，手腳並用，將他推搡到平臺附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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